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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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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你覺得今夜怎麽樣◎

許林秀不知長輩遠比他想象中還要關心他的感情生活,在他和離沒過幾個月,竟已替他有過這方面的考慮。

他既欣慰又無奈:“爹,我還沒打算那麽快考慮此事。”

欣慰的是長輩沒有因此受到打擊,把顏面看得比其他都重。無奈的是,他們似乎想的太快了。

許廉拍了拍他的後背,仰天嘆息。

“林秀你性子內斂溫和,爹跟你娘怕你不好意思跟我們提。若真遇到個好相與的人,把他帶回來我們瞧瞧。身世普通些無妨,外貌過得去就好,主要得看對方品行如何,待你好不好。”

許廉左右觀望,四下無人,又道:“若在軍營中謀職當差亦可,只是軍營公務纏身,爹娘其實不太看好,怕只怕對方沒有時間陪你,是個普通人家的就好了。”

許林秀已經懷疑長輩給他物色好人選了。

果不其然,許廉下一句就是:“上次城裏蘇家來替他們大公子議過親事,那位蘇大公子早年就掌管家中生意,這些年一直在外奔走忙碌,咱們兩家都做生意,對方又喜好收藏字畫,也算有話題往來。如今蘇家生意穩定,蘇大公子想成家,議親時對方親自上的門。看起來是個誠意十足的孩子,比你年長六歲,長得一表人才。”

許廉說完仔細看了許林秀的臉色,見兒子興致不高,訕訕道:“爹攏共只給你物色過兩家人,沒有答應呢,既然你有主意,爹下次就全部打發了。”

許林秀這才露出點笑意:“爹,這兩年我先不考慮此事,先把家裏的生意做起,建好制糖廠再說吧。”

長輩一片心意許林秀不會直接傷了他們的心,但該堅定的立場和態度需得擺明,否則會讓彼此都不高興,還有可能傷了許家跟別家的和氣。

許廉連忙點頭:“好,都聽你的。”

又忍不住問:“軍營那位送你回來的,真是普通朋友?”

許林秀:“嗯,莫要多想。”

讓許廉知道馬車裏的人是誰,怕許廉也不敢想了。

為許林秀物色二婚人選一事暫時擱置,許家近日的低迷清冷因為許林秀生辰的到來漸漸熱鬧。

許廉跟李昭晚都沒閑著,許廉負責聯系人,李昭晚則帶仆人裝扮布置宅邸。

許家給獨子辦的二十一歲生辰禮隆重熱鬧,今年宴請的賓客少了許多生意往來的主顧。

許廉把名單交給許林秀,讓他多請些自己的朋友,年輕人相聚,有共同話題,還熱鬧。

時下外人眼底許家的生意已到末路,還願意真心來往的都是關系交好的,至於那些避之不及的,許廉不稀罕,因此多請許林秀的同輩好友,讓年輕人高興最好。

當日,許林秀著了秋季定制的新衣在門外迎客。

昔日與他關系不錯的朋友都來了,尤其是在與任青松和離後的第一個生辰,以藺晚衣為首的富家子弟,似乎私下商量好,專程到許家參加這次生辰。

富家子弟們送的禮件件珍貴,他們出手闊綽,仿佛要給足許林秀面子,好打外頭那些想看熱鬧的人的臉。

在當朝商人地位不說比不過當官的,連農民都比不得,所以商人是最容易抱團擰成一股繩的團體,真心結交的,基本一輩子都玩得好。

許林秀就有這樣一幫朋友,在他成親時尊重他淡了聯系,和離後又冒出來給他撐場面。

把所有到場的朋友親自接待一遍,生辰宴還沒開始許林秀就有點支撐不住了。

他回到席座飲茶用飯,飽腹後才微微緩回部分精力。

許廉給他們準備了許多適合年輕人玩的節目,投壺,詩句接龍,十步吟詩作畫,許林秀沒有樣樣參與,遇到誰作詩比不過的,畫畫比不過的,都會拉他替到位置上幫忙,光明正大舞弊。

許林秀作為生辰主角,沒人為難他。

入夜後酒席才漸漸散了,許林秀親自送宴客們離場,趁興味正濃時飲過些酒,風一吹,散去七/八分。

藺晚衣是最後離開的,許林秀在門外與他說了一會兒話,直至朋友們全部打道回府,許林秀依然站在門外。

熱鬧散盡後秋風添了幾許涼意蕭瑟,他的心餘熱猶在,與朋友們相處時的亢奮情緒還沒消失。

許林秀已經很久沒和朋友有這樣的往來了,多了幾分這個年紀該有的活力,不似以往,終日停在宅院裏閉門不出,為了一個人,為了營建一個家,從而犧牲正常的社交圈。

用某種意義上的犧牲換一個成全。

許林秀感受秋夜裏溫柔清涼的風吹拂周身,冬秋出來,喚道:“公子回屋吧,起風了。”

許林秀作為今日的主角,盡了興也累到了。

他回房洗漱,掌燈後靠在窗下寫了會字,忽然看見冬秋小跑進屋,悄聲道:“公子,門外來了貴客。”

燭火一晃,冬秋還沒開口,許林秀就問:“是將軍?”

冬秋點點頭:“將軍沒讓驚動旁人,就說給公子帶個話就成。”

夜色如水,一輪秋月圓朔清冷。

許林秀執起一盞燈籠走出房門,院裏靜悄悄的,他朝管事搖搖頭,沒驚擾任何人獨自去往大門外。

馬車裏的人聽聞動靜,掀開車簾朝許林秀露出點笑。

許林秀放輕聲音:“夜黑風高,將軍怎麽還專門過來一趟。”

重斐“呵”地笑笑:“許公子一整日都忙於應付圈內友人,自然對我無暇顧及,只能挑個能顧得上我的時候過來了。”

許林秀半晌無言。

重斐把故意委曲求全的姿態做足,見許林秀吃了癟,這才正起神色:“過來晚了,來給你道句生辰賀語,再給你送份禮吧。”

許林秀道:“將軍言重。”

重斐打量許林秀:“方不方便同我出門。”

許林秀借著燈籠的光靠近馬車,又被重斐搭了把手坐進車裏。

“將軍帶草民去哪裏?”

重斐望著他:“上次一別,想教你騎射,時間上趕不及,此時教你如何。”

許林秀吃驚,轉念想想,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事情其實挺符合重斐的作風。

他笑道:“將軍下次若想來可提前知會一聲,何苦等那麽晚,還特意跑一趟,實在太費心了。”

重斐本來想騎馬過來的,騎馬風涼,想到要接送許林秀才臨時換一輛馬車。

他道:“不費心,我認為這很重要就過來了,倒是你,會不會累。”

許林秀搖頭:“今日正在興頭上,本想寫會兒字讓心靜靜才歇息。”

他看著重斐:“既是將軍一番心意,來都來了,多放縱一會兒又有何妨。”

圓月仿佛點綴在遼闊無邊的草場上空,重斐帶許林秀走到一匹白色馬駒面前。

“特意給你留的雪花驄,它性子溫順,比較容易駕馭。”

重斐拿起一件禦寒披風給許林秀系好,替他理了理頭發:“上去感受感受?”

許林秀攙扶重斐的手臂坐上雪花驄,他第一次以俯視的角度望著眼前男人英朗鋒利的面孔,有些新奇。

重斐領著馬繩帶許林秀走了一會兒,見他沒有不適,松手讓他自己習慣。

雪花驄沒有為難許林秀,一人一馬都是溫和的性子,配合起來竟然不錯。

重斐牽來一匹馬慢悠悠地陪著許林秀騎行,四周點了火把,將靶場照得明亮。許林秀眼底倒映出兩簇火焰,風吹起他的披風和衣擺,神態鮮活,有幾分躍躍欲試。

許林秀道:“將軍上次送給草民的小弩可惜沒帶上。”

重斐挑眉,吹了一記哨聲,只見一匹馬背後帶著弓/弩奔來。

他道:“膽子不小,才學會騎行就想射.箭了。”

許林秀眉眼皆是笑意:“將軍不也沒有阻攔。”

重斐嘴角一扯:“想做什麽盡管去做,我教你。”

許林秀要學騎/射還真不是隨便說說,有重斐這樣的師父教學,省去很多彎路。

他力氣不足,如果換上那把小弓,在馬背上射/擊的效果應該比此刻好。

子時一過重斐就把許林秀送回許宅,許林秀身上微有汗意,手心還是熱的。

重斐將不及半個巴掌大的盒子遞給他,許林秀道:“草民以為將軍教草民騎/射已是禮物了。”

重斐:“自然得另算,不是什麽貴重物件,覺得合適就送你了。”

許林秀:“哦……”

許林秀跳下馬車,準備回許宅時,重斐忽然叫住他。

許林秀提著來時帶的那盞燈:“將軍,還有何事?”

靜等幾瞬,重斐問:“你……你覺得今夜怎麽樣。”

重斐說話時語氣微微幹澀,問出口後還清了下嗓子。

許林秀望著那雙隱約有光閃爍的藍色眼睛,點點頭:“好久沒有這麽痛快的時候,希望年年有今日。”

重斐也點了點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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